令奕欲言又止,可是,那会不是娘
令嘉指责地看了他一眼,旁人人云亦云也就罢了,你身为人子,娘是什么样的人,你不知道?
不就是暴躁冲动,一怒之下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嘛!
令奕尴尬一笑,娘性子急,又同表姑一直处不来,后来又绝口不提表姑的事,我有所误会也是正常。
娘性子急,但也心软。外祖母娇惯,爹也纵容,她手上是从来没沾过血,以至于太过心慈,镇不住下人,连家务都早早移交给二嫂和三嫂。娘对着那些贪婪无度的下人都下不了狠手,更被说同她比邻二十几年的表姑还有她看着长大的雪娘。以前每次爹出征,来我们家探望最多的就是表姑,娘嘴上不说,心里还是记情的。只看这么多年我们两家连年节都放在一块过,我们能同雪娘他们亲如兄妹,就当知道娘和表姑嘴上斗得有点狠,私底下却也是亲近的。也就是你眼拙,才当娘和表姑关系差。令嘉似是想起了往事,脸上浮起淡淡的笑。
令奕无言以对。如果动辄冷嘲热讽、阴阳怪气、互相找茬只是嘴上斗得有点狠,那这眼拙的评价他也只能认定。
令嘉那抹淡淡的笑又渐渐黯下,表姑自尽是同娘有关系,但并非你以为的关系。令嘉垂下眸,语含怅惘,那时,雪娘生父才授首,尸身被送过来后被娘派人扔到乱葬岗。表姑暗地里叫人收殓,被娘发现,娘寻她质问,却不料表姑秉性刚烈,早有以死赔罪之意,连雪娘那时也是真服了毒药。姑祖母的人赶来后,也只救下雪娘。后来才将错就错给雪娘换了个身份。
表姑何苦如此!令奕想起那个明艳利落又爱笑的亲近长辈,不由面露怅惘。
令嘉不语,这些年一直未能理解这位长辈的决绝,就是她要以死赔罪,又何必带上年幼的女儿。但知晓她是赵王遗孤后,反倒有些品味过来了,大约在她看来,孤零零地在这世间活着,还不如当年随父母一同而去的好。她想带着雪娘走,正出于她心中的母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