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非上次对你喊打喊杀,我又怎会知道你出入范阳竟如出入自家后宅。令嘉神色带着几分讥嘲,这份讥嘲也不知是冲着谁去的。
你这种疑心的习惯,还真是和幼时一模一样。你若想知道什么,直接问你爹或者你夫婿就是了,何必折腾我。
耶律齐有些无语,又忍不住对这种无语的情绪生出怀念。
问出来的答案哪有逼出来的答案可靠。她问道:当年,我爹是故意逼你去北狄的吧。
耶律齐不语。
令嘉继续道:雪娘明明还活着,而你却身在北狄,如此荒唐之事,若非我爹着意,又岂会发生?现在想来,当年那队追着我们不放的北狄骑兵也是可疑。你一个半大少年还带着个累赘,他们追了你三天竟一直不远不近地没追上。
那队追着我们的北狄骑兵是表舅的人,他们是刻意引我出关的。耶律齐终于开口,后来我查过,那年十叔刚回王庭,同三伯双方对峙,兵马都被召往王庭,并无余兵来燕州这闲逛。
令嘉叹道:我还道自己那会改变了爹决定的事,暗暗得意了许多年,现在想想当真可笑,莫怪他老骂我自作聪明。
耶律齐看着她,忽道:七娘,当年的事,不论表舅有什么用心,我都欠你一份情,只是今日事关雪娘,我绝无可能手软。
你道我提旧事是想让你心软?令嘉淡定反问,神色从容半点不见被戳破的心虚。
你每次心虚都会故作镇定地反问。耶律齐却是看着她长大的,虽中间分离多年,但残存的那点熟悉依旧足够他识破她的作态。
令嘉索性丢下伪装,开门见山道:我年前见过雪娘。
耶律齐脸色立变,直直地看向令嘉。
她已经出嫁了,现下有孕五月。
在昏暗的光晕下,令嘉眼见着,耶律齐脸上的表情寸寸凝住,像是凝了霜雪的地面,僵硬而冰寒。
令嘉心中有数,傅家根基在河北燕州,窦雪假死后却被送往河东寄养,是姑祖母对她爹的制衡,可见这为老夫人对当年耶律齐出走的内情门清,这一点在之前探望她时,便有所觉。而而窦雪比她小一岁,却比她还早一年出嫁,才及笄就嫁人,对于她们这种门第来说是有些急的,这也是姑祖母对耶律齐的防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