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衣虽然繁琐,但上面绣着褕翟纹,上呈九色,以青色为质,饰以余八色,华美夺目。原本,这等礼衣美则美矣,不免有喧宾夺主之嫌。但穿在令嘉身上,这看人下菜的礼衣却是一下子就温顺起来,还不需令嘉梳髻饰环,就已乖觉地做她美丽的点缀。
眉如翠羽,肌如冰雪,天姿奇秀,意气高洁,浑然不似红尘凡人。
正巧,原在外院监督的张氏抽空过来看了一眼。她看着自己最满意的作品,不禁伸手在她披散的长发上摸了摸,露出微笑道:七娘头发茂密,倒是用不着假髻就能梳两博鬓了。
两博鬓是父亲有品级的少女出嫁时所梳的发髻,是最方便展示各种钗环的发髻,梳起来端庄华丽,却极为考验梳发人的头发疏密,十之七八的少女都是要用假髻来应付的。
令嘉看了眼梳妆台上摆着的两个红木漆盘,上面都铺着一层锦缎,一个漆盘上摆着一顶九树花钗,花钗以赤金打造成树枝模样,其中又嵌白玉饰以花叶,另一个则摆着九支宝钿,上嵌翡翠、珍珠、玛瑙等珠宝。即便现在还是白日,那这头饰上的粲然光华已足够耀目,若到黄昏行礼时,可想而知,是何等光耀。
华耀是华耀了,但令嘉却忍不住为自己的脖颈默哀片刻。
这些头饰,尤其是那顶花钗,都有着不输其身价的重量。
好在张氏体谅女儿,没令她马上戴上这些,而是先给她上妆。
依着惯例,昏礼妆容多用浓妆,以免新妇姿色一般,在却扇时吓到新郎。但张氏自矜女儿容貌,不愿叫脂粉误了她的天然颜色,眉也不让画,唇也不让点,只令使女给她在脸侧浅浅地上层胭脂,增几分绯色,与昏礼喜气相得益彰。
明炤过来时,令嘉已经上好妆,戴好头饰,听见脚步声,转头看向她们。
这一眼叫明炤看直了眼。
令嘉瞥了她们一眼,问道:你是来我这发呆的?
明炤有些发怔地说道:不是,是祖母让我来陪你的。
随着日头西移,昏礼渐近,事宜愈多,即便有两个儿媳盯着,但事关令嘉大婚,张氏还是放不下心,去了前院亲自过眼、
明炤如梦初醒,惊呼道:小姑姑,你今天好美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