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个女生走了六个,留下了王蕊、何沛媛、邵芳洁、于菲菲和柴丽甜,王蕊迫不及待地跟杨景行说起详情来。
高翩翩今天其实上午在学校,午饭后才和郭菱一起过来单位,大概一点多的样子,而那个看起来没准有三十岁的堂姐应该是两点之后到的,来了也没破口大骂或者找领导什么的,就举了个大牌子,上面打印的高翩翩一家三口的名字,然后是侵吞他人合法应得遗产、目无王法、丧心丧德!
那个女人刚开始就站那的,大门口进来一点,肯定是想让单位里的人都看见,不成想主团昨天就去长沙演出了,星期天才回来呢。三零六今天也急着搞艺术,都不知道,还是主团的人打电话给吴秋宁……
高翩翩当时就懵了的感觉,被大家安抚回过神之后才想着给父母打电话求援。
柴丽甜现在分析老大应该是出于高翩翩的面子考虑,闹大了更不好看,所以叫高翩翩先别跟家里说,她先给主团打电话,让那个所谓的保安去劝一劝外面的人。当时,齐清诺还和高翩翩两个人聊了不少时间,肯定也是了解了不少情况的。
不过民族乐团的保安素养也高,不会来硬的,而且据说抗议的人亮出了美国护照,是美国公民,有点吓人的,而且她也没扰乱治安什么的。
后来,可能是发现了三零六的所在,举牌子抗议的人就来到小楼这边,举着牌子在那很有气势,并且开始时不时喊上一嗓子,没脏话,不过很不好听。
齐清诺其实是一反常态给保安下了比较严厉的命令的,后来两个保安都来了,看起来也是尽力了的,但是那个女人真的不好惹,文艺撒泼之外还扬言要找记者给大使馆打电话什么的……
高翩翩被吓得够呛,但是也想到了如果自己离开的话或许也能带着堂姐离开,不过当时大家都有点气愤,觉得不能服软,要跟闹事的人耗。
齐清诺当然知道人家就是来耗的,所以就和高翩翩商量,自己下去跟她堂姐谈一谈,看看能不能让对方文明一点,如果不行,那就真的要让高翩翩自己想办法了。
三零六也都想到了人多力量大,可以一起去用气势震慑对方,不过齐清诺冷静一些,人家来了就不怕人多,而且集体去对抗的话很不好看。
王蕊说的,当时老大有单刀赴会的英雄气概,而且下去之后,看起来和抗议的人聊得也还行,至少都是文斗,没有兵戎相见。
齐清诺很有耐心的,估计跟高翩翩堂姐聊了半个小时,应该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,最后看着要送对方离开的,两人互相之间还挺客气的样子。
就在关键时刻,前面至始至终没现身的主楼那些人出现了,尤其那个八婆一马当先冲在前面,说的话真的有点刺激人,什么美国人滚回美国去之类的,再来闹事给颜色看……
齐清诺其实是有劝退同事的,但是高翩翩的堂姐不知道真是精神有问题还是压抑了太久,当时就爆发了,用牌子打八婆不成功后,又从花坛扣了比拳头还大的石头当底气。
那臭八婆吓得一溜烟地跑,边跑还边想用齐清诺的身份什么的来压制敌人,叫嚣什么真正的有本事有条件的人谁会去当汉奸啊,然后还有些凭空臆想污蔑的话。
高翩翩的堂姐当时也是上头了吧,说着民族乐团又能是什么好鸟,不然会有高翩翩这种人,还冒出来些英语……
女生们都记得,齐清诺当时也明显火了,吼了一句:“我看在你是翩翩姐姐的面子上……”
估计仇恨是挺深的,肯定就是齐清诺这句话惹怒了那个女人,石头在两米左右远的距离就朝齐清诺头上飞去,齐清诺根本来不及躲。
三零六也被吓惨了,一窝蜂地拥下楼去,现在想起来都挺没风度的,基本上已经是喊打喊杀了,尤其年晴和蔡菲旋,都是拖了东西在手上的。
于菲菲也大方承认,当时自己确实吓哭了,因下去就看见齐清诺一脸血,捂着脑袋,感觉血哗哗在流样子,衣服上一片。其实包括主团在内的很多人都吓坏了,那八婆脸色都青了。
那时候,保安也不管什么美国护照了,立刻就扭住了人。其实行凶的人也被血吓惨了,而且乐团还有人叫嚣就你是第一夫人也保不了你。
齐清诺当时当然也有点惊慌,不过在自己摸索了一会头上伤口又让伙伴们帮忙检查之后,她却出乎意料地叫保安放人。当时群情激动呢,怎么会有人同意齐团长的一片善心……
王蕊已经进入状态,眉飞色舞地描述模仿:“都别说了……一声吼,真的都不敢说了!”
邵芳洁感叹:“气场!”
杨景行好笑:“气场能保证不受伤吗?以后遇到什么情况,你们任何一个人,都不能冲动……团长了不起?就能特立独行?你们应该劝住她。”
几个女生点头,有点后悔。
“你听我说!”王蕊却着急:“老大还是那句话,比那个女的高一个脑袋,站在她面前,这样这样,边擦血边说的——看在你是翩翩堂姐的面子上放你走,再别来了。”
柴丽甜补充:“还有一句,中国也有法制。”
杨景行还是笑笑,女生们则很回味的样子,然后王蕊脸色一变:“那八婆又来说判她几年几年,我真恨不得给她一耳光!”
何沛媛笑:“办公室主任吼了两句……不过一点都不解气。”
反正当时就把高翩翩的堂姐给放了,这女人走的时候反正是没啥气势可言了,所以大家都不太担心她还会再来。
然后大家紧急送齐清诺去医院,齐清诺当时就说了,不准高翩翩告诉父母,不准其他人告诉自己父母,不准报警,不准告诉学校,一切听她安排,说得不容置疑。
王蕊复述齐清诺的原话:“……你们怪叔叔也免了。”
何沛媛觉得:“都是怕担心,所以才不告诉你。”
杨景行笑笑:“看她自己怎么跟家里交代吧。”
说起这个,瞒肯定是瞒不住的,王蕊好担心,虽然没啥大事,可从此以后恐怕好长时间不敢去酒吧玩了。
柴丽甜对老大有信心:“肯定会处理好的……我们别节外生枝就好,好好学习讲话思想,三零六还是三零六。”
王蕊关心的是:“你当时在哪?真的!”
杨景行说:“在家。”
王蕊有点怀疑,又问:“看到短信什么感觉?是不是以为以前愚人节?”
杨景行点头:“我假装信了,过来好看看美女。”
何沛媛冷笑:“六神无主吧!?”
王蕊有点感触地想得到伙伴们的认同:“有时候,觉得老大和阿怪有点像,风格。”
杨景行不屑:“我不胖。”
柴丽甜好笑,于菲菲则正义:“根本不胖……是我们太瘦了。”
王蕊则谴责:“你不心疼还说人家胖,没良心!”
何沛媛觉得:“心疼得在滴血,你看不见。”
王蕊辩争:“你看见了?!”
何沛媛气:“……单身没人权是不是?”
杨景行说:“出这种事不管是谁都会紧张,谁受伤了我都会过来看,也不想你们内部出什么问题。”
几个女生都觉得应该还好,何沛媛反思:“当时太紧张了,可能都没太注意翩翩……应该不会介意的,估计她自己也是乱的。”
正说着,齐清诺和刘思蔓跟吴秋宁一起回来了,好像也没汇报多久,不过等着的人还是急忙打听是什么情况。
刘思蔓说两位团长的商量结果是这事以后就别提了,在单位里就当没发生过,齐清诺也要求别找门卫或者谁的麻烦,都是意外。至于家长那边,齐清诺也让文付江别担心,自己能搞定。
齐清诺则告诫伙伴们:“翩翩本来心理压力就大,今天这事一出……平时注意多照顾一下她的情绪。”
王蕊还是八卦:“到底怎么回事?跟你说没?”
齐清诺批评:“才说的别过问!就忘记了?”
王蕊撇嘴做作:“哎哎哎,团长了不起,跟我们也耍起威风来了。”
杨景行赶时间的样子:“那我先走,你们可以聚个餐……叫点猪头肉补补。”
王蕊十分严厉:“别走啊!”
何沛媛也是:“现在走没意思了啊。”
杨景行说:“这么多人在……你们不放心可以送她到家。”
王蕊又退缩:“我不敢。”
“不送了。”齐清诺想起来:“杨白劳,今年的租子……”
杨景行点头:“记着呢……都小心点,万事小心,安全第一。”
何沛媛啧啧拉拢邵芳洁:“我们中国都跑大半圈了,没听过一句这种关怀。”
齐清诺笑:“你这肯定是冤枉。”
王蕊机敏:“你这么了解阿怪?”
齐清诺无视无聊的话在研究药,杨景行也不在意玩笑,说走就走了。
民族乐团还是挺有纪律性的,这多人在这,尤其是一群女人,都挺安静的,偶尔的交谈也很细声。
杨景行跟文付江站在一边,听文付江自责之后再表扬齐清诺,齐团长不光艺术工作做得极其出色,行政工作也是有口皆碑,而且非常谦虚,都不准团里给她报什么红旗手和优秀青年……
杨景行来了总共一刻多钟的时候,手术室的们开了,民族乐团的人赶快围过去。医生走在前面,齐清诺中间,护士在后面折叠衣服,肯定是齐清诺的。
齐清诺头上包了个白色网兜,挺紧地系在脖子下面,用来固定额头和头顶中间位置偏左边的一大块纱布。
单看齐清诺的脸蛋好像没什么异常,表情也不严重,但是她的白色衬衣领口被血浸染了大半,吓人的暗红色,甚至宽领的针织衫也没能幸免,左边肩膀到胸口的位置都有血渍。可想这姑娘的米白色风衣上是什么情况,难怪她不穿了。
文付江最积极了,冲在前面,溢于言表但是无从说起的痛心样子。
齐清诺有点意外的:“团长,您怎么来了,小事,没事了。”
“失职,失职!”文付江懊恼悔恨:“我怎么面对詹主编……”
可能是疼,齐清诺的笑容没平时阳光:“我自己不小心,怪不得别人……今天不开会吗,别耽误您,我这边处理一下了就去跟您汇报。您放心,小事……”
杨景行跟医生说话:“谢谢您,我想问一下,还需不需要做什么检查……以防万一。”
医生说该检查的都检查了,实在不放心可以留院观察,其实单位也近,没事的,小伤口,长度大概两厘米,其实不属于钝击伤,伤口也不多深,已经很仔细地处理过了,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了。
何沛媛和刘思蔓也是关注伤情比较多,跟着杨景行一起听情况,女孩子的关注点不太一样,刘思蔓就担心:“会不会留疤?”
医生说刚刚问伤员说并不是疤痕体质,而且缝合得很好,配合着实用点祛疤的药物,又是在头发里面,肯定没影响的。
这边,文付江也明白齐清诺的意思了,但很是放不下心,走之前对团员和吴主任这些千叮咛万嘱咐,自己就在办公室等,有情况随时通知。
要一个人跟着医生去开药拿药,吴秋宁赶忙行动,女生们也不客气了,这时候都围在齐清诺身边,问疼不疼啊,麻药怎么样啊,头发剃了多少……
郭菱拿着齐清诺的风衣小心翼翼地翻看,发现杨景行也在看,就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检查了。
“真他妈丑!”年晴陡然说了一句大实话。
“哈……”齐清诺笑得有点扭曲,然后谴责:“别逗我笑!”
女生们也笑笑,除了高翩翩。
齐清诺还是爱美的:“谁有丝巾纱巾啊,赶快拿出来。”
几个女生有,刘思蔓的够长,折叠好了可以让齐清诺像少数名族那样裹了脑袋再缠脖子挡住衣领,她还显摆:“美不美?没尝试过。”
大家称赞美呆了。
“因祸得福啊。”齐清诺还高兴:“翩翩,你这就没意思了,说句好听的啊。”
高翩翩才没心情呢,站在外围了无生趣。杨景行也在外围,无话可说面无表情。
齐清诺过来搂一下高翩翩的肩膀:“走了,先回去。”
既然团长坚持不观察什么的,那就一起回单位吧,刘思蔓给吴秋宁打个电话说一下。
三零六就开了王蕊的车过来,王蕊这时候了还嫌弃伤员:“你坐阿怪的……我怕见血!”
齐清诺点头:“好,先跟顾问汇报一下……衣服给我。”
似乎都怕见血,除了齐清诺再没人朝杨景行的车那边走,这时候也不争抢王蕊的座位,都十分谦让,反正步行回单位也就十分钟。
其实没几步路,顾问和团长就差不多肩并肩了,不过没说话,齐清诺的心思在她的新造型上,还是怕在这大庭广众下出丑。
整理的比较妥当后,齐清诺看一下杨景行,佩服羡慕:“还是你亲,我死命令也不管用……谁告诉你的?”
杨景行说:“我有知情权……我也算团队一份子。”
齐清诺说:“没准备瞒你……我这也算见过风浪了,还不炫耀下。”
杨景行一点不温柔:“风浪的代价你想过没有?”
齐清诺无奈:“现在想晚了,下次注意。”
“还下次。”杨景行一些废话:“万一……不管什么事都是别人家事!”
齐清诺好像没什么好说的。
走到车边,杨景行还绅士呢,帮忙开车门,不过看齐清诺上车的样子,应该没什么不适。
坐上司机位,杨景行不急开车: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“我妈送的迦达啊,才洗一水。”齐清诺还在心疼自己的外套,不过也满足杨景行的好奇心:“遗产问题,翩翩她爸爸两兄弟同父异母的。”
杨景行问:“你之前知不知道?”
齐清诺摇头:“发现翩翩有问题,不过没问……两家人闹很久了,她堂姐拿美国护照,年后才回来,估计民主社会学的,弄了个牌子举哪儿写标语喊口号,说翩翩全家侵吞遗产。我逞了个能,没想到不是好惹的……就是这样,开车。”
杨景行不耐烦:“你说详细点行不行?”
齐清诺瞪眼:“怎么详细?就这么个事。”
静坐了一下,杨景行开车,然后又问:“民主社会她还动手?”
齐清诺有点好笑:“所以,骨子里还是……”
杨景行完全问不到点子上:“保安没管?”
齐清诺点头:“管了,尽力了。”
杨景行又问:“报警没?”
齐清诺摇头,明显自嘲:“下次,再来就报警。”
杨景行问:“就一个人?”
齐清诺还不服气:“单挑我不怕,当时手边没家伙。”
杨景行好像有点不满:“翩翩父母没出面?”
齐清诺反问:“让长辈来道歉?”
杨景行无话可说了,冷着脸开车,却不知道关心一下伤员的感觉如何。
齐清诺自己也不在意,问的是:“你作业怎么样了?”
杨景行说:“这段时间有点忙……你弄完了借我参考一下。”
齐清诺摇头:“不用照顾我,大局为重,你只管发挥。”
杨景行没好气:“没心思照顾你,总要有个差不多的基调。”
齐清诺放心:“早说好了,我尽力……德国怎么样了?先声明,买不起。”
杨景行气愤:“这么贵的衣服你买得起。”伸手就一扯,差不多看清了,这姑娘真的是经历风浪了。
齐清诺依然爱惜整理衣服,而且好笑:“谱子能穿吗?能美吗?”
杨景行讽刺:“现在美了吧……不管怎么样是别人的家事,表示意思就行了。”
齐清诺严正:“本团长……”有点不舒服地揉脸颊。
杨景行观察:“疼?”
齐清诺摇头:“没事……万一我妈我爸问起你,知道怎么说吧?”
杨景行冷了一会后出气:“你活该。”
齐清诺笑:“差不多是这个意思……对了,老板问要不要给盼盼涨出场费?”
杨景行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