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亲说的轻巧!订金己下,若是反悔,这银子就归了原屋主了,咱们什么没得到,还白白折去几十两银子,母亲难道甘心?再说了,不是母亲催着我去看房子的么?要说突然,谁有你这么突然?怎么就不要这房子了?”
两人都赌气般看着对方,郑氏想了想,干脆心一横,“我和你直说了罢!不但房子不买了,这金陵城里的十几个铺子,城外上千亩的水田和山地,我通通不要了!都折成银子,我和,我和他都商量好了,带着你们姐妹俩,和他一起进京!”
咬了咬下唇,郑氏放软了语气,“你说他处心积虑,可他家里房子铺子田地都有,本就不用谋算我什么。这些卖出的银子,他都允我留着,给你们姐妹作嫁妆。他家里,也有一个女儿,比你们年长许多,因为祖母和母亲接连去世,前前后后守丧多年,误了嫁人的年纪,却不想她是个极有福气的人,竟然嫁进了宁国府!”
郑氏越说越兴奋,仿佛与有荣焉,“虽说是继室,但她上无婆母,下无妯娌,真正是掌家的大奶奶!咱们这一去,就与那宁国府荣国府做了亲戚,你说,这还不好吗?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,何况我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,我,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呢!”又殷切地看着禇英,“你们姐妹两个,到时候也成了宁国府大奶奶的亲妹子,那不也是你的身份?你姐姐是订了亲的不说,我这可不是为了你好吗?”
商家出身本就让人轻视,郑氏的庶女身份也让她一直在家里抬不起头,所以,不单郑氏,这个世界里,对于世家的攀附与倾慕,简直刻在了每个人的骨子里,郑氏说的这些,倒也未必不是她的心里话。
禇英忍不住直摇头。
到底见识有限,这郑氏只会一门心思的攀荣附贵。她嫁了姓尤的又如何?得个老安人的封诰,又逼着两个女儿都改了姓,结果不过几年,这姓尤的还是死了;姓尤的死了不说,郑氏陪来的银钱也不知去向,日子渐渐过得艰难。带着两个花朵般的女儿,她不想着好好为女儿们找一门亲事,却妄想攀宁国府这门亲戚,这简直是肉骨头掉在狗嘴里,渣儿都不剩。
那贾珍贾蓉父子都是皮肤滥淫之人,专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的,他们怎么会放过这鲜花嫩柳般的两姐妹呢?正所谓“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屁股,”尤氏姐妹都是绝色美人不说,还带着小姨子的名分,真正是刺激又好玩。更何况,两姐妹与大奶奶尤氏毫无血缘关系,这两父子哪还会有什么顾忌?
“凭母亲说得千好万好,我也不去。”禇英定定地看着郑氏,“这样吧,母亲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,我也不好阻拦;母亲想卖了铺子,卖了田地,得银子给我们姐妹做嫁妆,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?母亲娘家是做生意的,应该知道,银子不能生钱,这田产和铺子却能有生益;我也不要银钱,这田产和铺子,母亲能留一些给我,够我过活就行。”
郑氏皱起眉头,“胡说!你小小年纪,如何懂得经营铺子和田产?我便是留给你了,那不是也迟早得给人谋算了去?”
禇英昂起头,“若真叫人谋算了去,那是我蠢笨,我便无依无靠,冻饿至死,再怨不着别人。我今日放了话在这里,我不但要养活自己,还要接回祖母和弟弟妹妹,养活他们。母亲和姐姐有日若是没有依靠了,也尽管回来,我管着你们的生计!”
“嗬,好大的口气!”听到这里,里屋的尤崇义竟也忍不住,从房内踱步出来,“我从来没见过,有女子能顶门立户的!况且你小小年纪,又无父母兄弟依靠,你凭什么在这金陵城立足?我们便给了你铺子和田产,你能守得住吗?”这口气,分明郑氏的东西都已经是他的了。郑氏见尤崇义从房里出来,不由有些羞赫,两人毕竟还不是正经夫妻,况且自己方才一本正经的教着女儿,如今可不是现打脸么。
禇英见状站了起来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噗地笑了,问郑氏,“哪里来的野男人?”
“你!”尤崇义差点没跳起来。
郑氏脸臊得像块红布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禇英突然走过去,啪地一声撑起窗户,郑氏和尤崇义都吓了一跳,禇英又要去开门,急得郑氏忙拖住她的手臂,“小祖宗,你到底想做甚?”
禇英冷笑了一声,“瞧瞧,没过明路的,到底见不得光。这里还是客店,来往的人多着呢!您不是官身吗?我倒想看看,有没有人认得您这专往寡妇房里钻的官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