∫英生了疑心。没有叫醒姐姐,怕吓着她,褚英猫着身子,轻轻巧巧的出了门,去找郑氏,又撩开竹帘子指给她看。
郑氏却很不以为然,“哪里就有这么多水寇?一艘乌蓬小船而已,上面拢共能坐几个人?你这妮子,精怪得很,小小年纪,都想的什么?”
∫英不喜她唠叨,捂住耳朵退了出来。但她心里还是不安。该怎么办呢?一咬牙一跺脚,她定了定心神,沿着舷梯到了下层,找到冯紫英和柳湘莲两人所住的舱房。
犹豫片刻,她才敲了敲木舱门,幸好开门的是冯紫英。
“咦,这不是表小姐吗?有事?”冯紫英显然有些讶异,似无意地向舱内看了一眼,见正睡在榻上的柳湘莲身体明显僵了一下,不由有些想笑。
“有要紧的事,”褚英声音急切,“我在船楼上远远看到一艘小乌船,跟了我们快半个时辰了,想请冯公子上去看看,是否有什么古怪!”
“有这样的事?”
冯紫英神情严肃起来,“我去看看。”他一掀衣摆向外走去,褚英早在前面带路,“随我来,我们那舱里看得最清楚,你们在这里贸然过去看,只怕打草惊蛇,从帘子后面看隐蔽一点。”冯紫英赞赏地看了她一眼,此时舱内的柳湘莲也急忙起了身,“冯大哥,我同你一起。”褚英闻言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,激得他差点跳起来,终久忍住了。
三人很快沿舷梯上了船的二楼,打开舱门,姐姐被惊醒,见两个男人进来,吓得忙用被子捂住头。褚英来不及安抚她,爬到榻上掀起了帘子,冯、柳二人也来不及避讳,一齐爬上床榻去看。冯紫英一眼看到,就倒吸一口冷气,“坏了!”
正在此时,听到动静的郑氏过来查看,一见男男女女几人都在榻上,吓得尖叫起来,“啊一一一你们这是——”她话还没说完,褚英早扑过来捂住了她的嘴,小声而急切地道:“母亲别做声!我刚才让你看那小乌船,是水匪,冯公子说了,是平时不怎么出现的乌船帮!”
郑氏还不以为然,“乌船帮又如何?也就这几条小船,咱们船这么大,青壮也有十几个,怕他们做甚?”
冯紫英看她一眼,“姑奶奶有所不知,这乌船帮是个小帮派,全不讲道义和规矩。被他们盯上了,不但失财,还要丧命;他们手段极为残忍嗜血,一向主张男的毁尸灭迹,不留后患,女的么,就掳到他们的老巢里,想来您也知道是要做什么;我和柳兄弟两人,逃命是没有问题的,可我们既得了方便,也不好撒手不管。姑奶奶还是合计一下,带着两位表小姐,寻个隐蔽的地方藏一藏,金银细软之物,倒是不要带在身上,免得累赘。”
郑氏这才慌了起来,可她到底见识不够,虽听冯紫英说了财物不可随人,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。好不容易在娘家偌大一包金银细软,这让她如何舍得?
东西自然是很沉重,因为还没来得及兑成银票。郑氏吭哧吭哧地提着大包裹,扭着一对小脚,带着两个女儿找藏身的地方。禇秀吓得腿软,一直在那哭哭啼啼,禇英只得半扶半托着她往前走。
郑氏被禇秀哭得心烦意乱,“哭,哭有什么用?等那些水匪上了船,你再哭,到时一家子给你老子做伴去,也省得老娘带着你们两个拖油瓶,在这世上活受罪!”一面自己也哽咽了起来。
母女三人磕磕绊绊地下到了底舱,禇英在杂物堆里找了个箱子,让郑氏先藏好,又让姐姐蹲在两个大桶的后面不要吭声。郑氏抱着那个大包裹,箱子始终关不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