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姝写完最后一列字,放下笔道:“非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,我希望你能明白君子慎独的道理。”
每次姬姝的说教,都会给张实一种她确实只将我当做一个趁手的、还需要打磨的工具的感觉。张实感受过人情冷暖,也知道世上愿意接纳自己的人是极少数,而他幸运地遇到了其中最好的那一个。
他因为姬姝不再担忧温饱,享受不尽的美酒佳肴、高枕软卧,甚至有接触了大周最顶尖的学识教养,得以从认识几个字的白丁,摇身一变成为德高望重的隐士。
这一切,全都来源于姬姝对他的栽培,作为交换,他要冒着风险为她做局。
即使可能事败死去,这也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好事了。
不该有的妄念在姬姝说要向皇帝请求赐婚时膨胀,又在姬姝要求他严词拒绝时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有的时候张实也会想,他如果是个没有白毛异状的正常人,他有可能从师学习科举入朝,终有一日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姬姝面前。要是那个时候他够年轻,也不是没有做入幕之宾的机会。
再或者,他是个高门子弟,与她从小做同窗,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向她求亲。
可实际上,他什么也没有,生下就被抛弃,唯一一身整齐的衣服是老师傅留下的道袍,连个正式的名字和文牒都没有。
他因为异样被人抛弃,因为异样受姬姝青睐。
但真正走入众人视线的并非是他,而是张实。
他作为自己时与姬姝的关联仅剩下这一肚子不该有的墨水,手上的字迹若是被察觉出,也要说是张实传于宣仪公主的墨宝。宣仪公主爱之深,连字迹也临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