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略微猜测了一下为什么苏谷在为聂怀桑做事,觉得大抵有两种可能。一种是聂怀桑并不知道苏谷的真实身份,只当他是个叫方仁的蓝氏叛徒;另一种,也可能聂怀桑像猎人杀死母狼却收养了狼崽一样,对当时还是孩子的苏谷多少有点摇摇摆摆的愧疚,所以容下了他——若这可能成立,观音庙当夜的事,苏谷所得知的必定是一个“聂怀桑版本”——不过谁又在乎,那晚的事到底只有几个人亲历,比起天底下说书人的版本,聂怀桑版还说不定对金光瑶友好些呢。
想着,蓝曦臣终于走完这杂草丛生的院落,登堂入室,院内还有月光,房内却是一片漆黑,于是他点起火折子,自顾自在这荒芜的房内寻,寻了半天,竟叫他找出半只蜡烛,三只不成套的茶碗。
他点了蜡烛,放在桌上。火光一影一影的,照着金光瑶手里,不知何时寻到的一只黑漆小坛。
蓝曦臣拉起他手,把黑漆小坛夺过来,里面似有液体晃动。
“寒泉酿,”金光瑶低声道,“本地的寒泉水酿造,清冽甘醇。”
“你现在还喝得吗?”蓝曦臣诧异道。
金光瑶涩涩一笑:“怎么喝不得?横竖喝不醉,也喝不死。”
停了停,他又道:“最多不过有点漏罢了。”
“酒若喝不醉,又为什么喝酒?”蓝曦臣叹道。
“二哥这话说的,好像个酒鬼。”金光瑶笑道。
“我是啊,”蓝曦臣叹一声,补充道,“至少有几年,是。”
“真的?”金光瑶眯眼道,他问这一句,并不希求得到答案,他想,他也不需要问蓝曦臣为什么曾成了酒鬼。
于是他只接着道:“以二哥的酒量,还真是个幸福的酒鬼。”
“又在损我……”蓝曦臣笑着叹一声,扶了他坐下,亲手把小坛打开,倒在不成套的那几个茶碗中。酒香立刻四溢,带着寒泉那种凛冽之气。
“我知道你心里难受,”蓝曦臣给他倒满一盅,“我陪你喝。”
千言万语,金光瑶此时只是不想说话了,将茶碗往喉间一倒,转瞬,胸前衣服淅淅沥沥的便都茵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