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皇子那年一十有六,母妃早死,自幼不得恩宠。旁人不敢言劝,只觉得他是疯了。就连陛下也不认为他可破敌军,有得胜归来的那一日。
离京出征那日,只有自幼看护五皇子的乳母来为他送行。陛下、贵妃、至亲手足,无一人前来,就连因此免于一死的将领们,也不肯来见上五皇子最后一面。
在五皇子只身一人,即将驾马离京的前一刻。一辆华丽的马车拦在他身前,挡住了去路。已被明旨立为太子的二皇子匆忙下车,眸如明星,在他身旁站立。
“阿泽,边境何其凶险,敌国又何其凶狠。你尚年幼,怎可去那种地方?!我去求父皇,让他收回成命,你快下马同我回宫!”太子说着,伸手抢过了缰绳。他捉住五皇子的衣袖,试图将他扯下马。
可无奈五皇子心意已决,并不为所动。他强硬的夺回缰绳,只一言不发的望着在这深宫冷巷中仍留有几分人性的太子。
随后,骏马嘶鸣,铁蹄狠踏着地面,孤独的身影渐行渐远。
边境硝烟起,一战便是三年。浓烟滚滚,将澄澈的眼眸染得黑如深渊。刀枪雕刻着仍显稚嫩的脸庞,在日渐健硕的躯体上留下成长的印记。
直到敌国国君驾崩,新君派人议和,愿修两国之好,持续了三年的战事才就此结束。五皇子得胜而归,率将士回京时,边境军仅剩下数千战场厮杀活下来的精锐。
入宫朝见陛下时,五皇子身着戎装,铠甲上满是刀痕剑印。瀑布般的墨发蒙着灰,曾藏有光芒的眼中再见不到半点感情。他褪去一身稚气,阴沉到叫人难以呼吸的气息围绕在他身遭。
戴玉冠着锦衣的太子喜笑颜开,走去殿中央,握住了五皇子的手。
“阿泽,你回来了。”
眼前,熟悉而陌生的人忽将他擒过。下一刻,本和煦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。脖间,削发如泥的短刀正紧贴着他喉头。只需稍稍一动,他便会就此毙命。
“逆子!你想干什么,还不快放开你皇兄!”
“儿臣三年前离京时,父皇曾说过,若可得胜而归,便实现儿臣一个愿望。儿臣今日来,是向父皇讨愿望的。”
被当做人质的太子一动不动,只淡淡笑着。
“你以下犯上,挟/持自己的皇兄,竟还妄想要朕实现你的愿望?!禁军,禁军何在!”
“父皇还真是老当益壮,声音何其嘹亮。您若不介意今日这朝堂血流成河,百官为太子陪葬的话,便尽管喊吧。只不过,最后喊来的究竟是禁军,还是我边境精锐,却无从而知了。”
面和心不和的朝臣跪伏不语,唯有当朝丞相挺直了腰板,怒目圆睁。
“五殿下戎装面圣,又挟持东宫储君,是要今日就反吗?”
“丞相大人。我母妃当年便是你与贵妃设计所害的,如今你来当这个出头鸟,是已交代清楚后事了吗?”
五皇子侧目,朝丞相所在之处一甩手。
剑刃碎片穿透丞相的膝盖,将他击倒在地。下一刻,又一枚碎刃穿过他的肩骨,让他只发得出痛苦的哀嚎声。
陛下高坐龙椅之上,如在瞧怪物一般望着五皇子。
“父皇,儿臣那可笑的愿望,便是要成为这碧清国的储君,未来的皇帝。”
阴冷的屋内,烛台被一个个点燃。温暖的光映在颜文煊白皙的脸庞上,给他添了几分生气。他背对着颜霁泽,笑容中不掺半点虚假。